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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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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華國中部,S城。

有意識,可就是睜不開眼,像有東西壓在身上,連同眼皮子也給壓得死緊死緊的。

“叮鈴鈴——叮鈴鈴——”手機默認的鬧鈴聲響了起來,傳入床上夢魘之人的夢境,打碎了壓在她身上的黑色霧氣。

“呼——”朱湘紅猛地從床上坐起,沒有一早醒來時的神清氣爽,只覺得頭暈目眩,腦袋漲乎乎的像是塞滿了棉花。

拿起手機一看,時間才七點,朱湘紅困極了,關掉鬧鐘倒頭繼續睡。

拉住的窗簾遮住了日漸升起的太陽,臥室內一片黑暗,客廳裏的時鐘指針滴滴答答地轉,眨眼就過了三個小時。

悠揚的電話鈴聲響起……她怎麽知道這是電話鈴聲的?

朱湘紅揉了揉面部僵硬的肌肉,滑動接聽鍵——

“朱湘紅!工作你還要不要了?!現在幾點了?!你還來不來上班?!”電話裏傳來的聲音極度尖銳,迫使朱湘紅不得不把手機拿遠了點。

“朱湘紅你在不在聽?!餵!餵!別裝啞巴——”話那頭的聲音被朱湘紅打斷,她剛發出一個音節,就被自己嘶啞的嗓音驚到了。這樣的嗓音,嘶啞到近乎無聲,一旦想要勉強發出聲音,結果就是嗓子痛的生疼生疼的。

“在,我在,昨晚加班太晚,今天起晚了。”她明明不知道該怎麽說的,嘴裏卻自動冒出了這樣一串話。

……嗓子快疼死了,就不能少說幾句?朱湘紅腹誹著抱怨,將手機貼近了一點。

“知道起晚了還不快來上班?快點趕來公司,這個月你的全勤獎沒了。”

這回朱湘紅可以掌控說什麽了,她十分言簡意賅地咳嗽一聲,再“嗯”了一聲。

看手機時間,多睡了三個小時,現在腦子倒是沒那麽昏了,朱湘紅伸腳套上拖鞋,走到床邊“嘩啦”一下拉開窗簾,頓時滿室日光,刺眼的程度讓人瞇著眼都感到難受。

無法,朱湘紅只得拉回了一半的窗簾。

走起路來才發現身體還是有些不適,有些頭重腳輕,更覺得雙腿簡直不是自己的一樣,軟綿綿的用起來像假腿。

順著這具身體的潛動作,朱湘紅沒有記憶也沒錯一步地走到了洗漱間,開燈,拿杯子,接水,擠牙膏,刷牙……她看著鏡子裏兩眼無神,眼下有著重重黑眼圈的女人,心情頓時降到了谷底。

“我怎麽進了這麽一具身體……”朱湘紅經過幾個隊友的熱心科普後,對自己穿進其他人的身體已經打下了一個接受良好的釘子,但看到這樣不愛惜自己的人毀掉的身體被自己接手,突然覺得頭上青筋都要跳出來了怎麽辦?

哪怕腦海裏的思緒轉的再快,這具身體的動作卻十分遲緩,朱湘紅也不急,慢吞吞地刷著牙,一邊檢查自己還有什麽可以用。

“面板全灰了……唉,這下怎麽和其他人聯系。”左側牙刷完了,換一邊。

“我的力氣也變小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換了身體的原因。感覺識海突然變大了,竟然都不能隨心所欲地查看,還要我慢慢地看過去……這裏多了個東西,是什麽?哦,看起來好像那間帶衛廚的單人間,不是像啊,就是那間房子,我的包還在裏面放著……唔,可以拿出來——”

一個看起來似乎是真皮的拉鏈包出現在朱湘紅手中,沒什麽重量,但也帶得朱湘紅的手往下掉了十幾厘米。

朱湘紅抱著包,拉開拉鏈往裏看了看,見東西都還在,順手就扔回了房間。

接著繼續漱口,漱口水正吐到一半呢,來電鈴聲又響了起來。

備註上顯示“媽媽”,朱湘紅放心地接了起來,家裏人來電,總不會比上司的電話讓人窒息了。

“餵——餵——”電話那頭的聲音不停餵餵餵,大有這邊不回應就不說正事的架勢。

朱湘紅用氣音說了一句,“喉嚨痛,說不出話來。”

“餵——餵——餵——,在聽嗎?”

“我喉嚨痛——要不今天就不要打電話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對面的人聽不見,朱湘紅只好繼續痛喉嚨地應付。

“朱湘紅啊,這月的錢你能不能提前打過來?”

朱湘紅有些奇怪,打錢,打什麽錢?

“而且多打幾千過來吧,我剛給你妹妹報了個班,家裏錢不夠用了啊。”

哦,她好像明白了,原主每月都要給家裏打錢,而且這錢貌似還不少。

“你最近不是加班嗎?聽說加班都有加班費,那你又攢了不少錢吧?留兩千給你,剩下的全打家裏來,下個月的正常時間再給就行。”

朱湘紅越來越納悶了,這是親生的媽嗎?原主不會是領養的或者買來的吧?

“還有,你弟弟和妹妹讓我跟你說一聲——”電話那頭的聲音突然遠去了,兩個年輕的聲音越來越近,最後嘴巴貼上話筒將聲音清晰地傳了過來。

“姐,你要好好賺錢,我看上了一款新球鞋,姐你有了錢買了送我唄。”

“我了我了——”手機被人奪了去,這回是個年輕的女音,“姐姐~,我這回考試考了班級前十,你買一套最新版的小裙子送我好不好~姐姐,我最喜歡你了——”

這兩個音色略微有點相像的人似乎還說了什麽,朱湘紅反正是沒聽到——她猛地一口血吐了出來,噴的洗漱池上到處都是,鮮艷的液體裏還帶著幾點固態暗紅的東西。

心痛如絞,卻一直維持在一個不會讓人暈過去的程度,痛得朱湘紅那瞬間幾乎失去了所有感知,冷汗直接從額角滑落,手腳冰涼。

掉在地板上的手機不停振動,擾人的來電音鍥而不舍地追魂奪命,朱湘紅撐著最後一口氣撿起手機長按開機鍵給它關機了,走到客廳就再沒了力氣,只得倒在沙發上,抱著一個抱枕忍痛,咬牙切齒。

“這個身體怎麽回事?我沒感覺到其他靈魂的存在啊,她到底是聽到了什麽,怎麽突然又是嘔血又是心絞的,罪全讓我擔了。”

電話另一頭,被掛了電話的兩個少年瞪大了眼看著對方面面相覷。

“姐她怎麽敢掛我們的電話?”這是龍鳳胎中的妹妹,她面容嬌憨,皮膚白中透粉,正撅著嘴面容微慍。

“是不是手機壞掉了?”龍鳳胎中的弟弟說出的話自己都覺得不信。

正在一旁用抹布擦拭家具的女主人走了過來,沒聽到小兒子小女兒跟大女兒要東西的聲音,便納悶道:“怎麽了?你們姐的錢不夠?”

聽見小兒子小女兒說電話那頭竟然主動掛了電話,女主人頓時揚起眉毛,“她怎麽敢?竟然還敢掛電話?!”

女主人從小女兒手中接過手機,在通話記錄最上一條那裏點了一下,嘟嘟音沒響多久,就傳來了“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ispower……”

這下,女主人也束手無策了。

她頭一次對聽話的大女兒產生了一種即將失去的預感……一直乖乖躺在掌心任憑揉捏的大女兒,竟然有了反抗的舉動……



S城一家三甲醫院裏。

腿好疼……像有螞蟻在啃咬,四肢百骸都傳來了這種令人難以忍受的折磨……

早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的玻璃進來,病床上的人漸漸被陽光照到,眼皮下的眼珠轉動幾下,眉頭不適地皺了皺,他睜開了雙眼。

“唔……”李川伸出一只手擋在眼上,讓眼睛能自然過渡到亮光狀態中。

等到雙眼適應了光線,李川只手撐著一邊的床板,讓自己坐了起來。

房間裏充斥著消毒水的味,白色的墻白色的布,只床頭邊上放著的花籃果籃有些其他色彩。

李川想動動腿,想下地走走看看自己這具身體到底是什麽病,沒想到剛試圖抽動腿,腿筋就傳來了一陣細密的麻感,壓根就動不了。

病房的門突然開了,白衣的護士走了進來。

“你醒了。”護士見著醒來的李川沒有多驚訝,將他按在床上,敲了敲他腿上的石膏,問道:“感覺腿怎麽樣?”

“像針在紮……我這是怎麽了?”

“哦,你出了車禍,兩條腿的骨頭粉碎性骨折,半月板受損嚴重,以後不可以劇烈運動了。”護士做完常規檢查,給他掩上被子,漫不經心地說。

李川本想道聲謝,誰知聽完了這番話,腦海卻一陣翻湧鼓噪,嗡鳴聲中他聽不見任何聲響。

李川掩著腦門忍受耳鳴感時,朦朧視野中只見護士臉色一變,按鈴喊來了主治醫生,醫生來了後檢查的手法同護士相差無幾,最後醫生問道:“李川,你哪裏不舒服?”

出車禍時他身上帶著駕駛證,錢包身份證什麽的都有,所以信息登記得很完整。

“我……以後再也不能打籃球了麽?”李川臉色慘白,氣若游絲地問道。

醫生面上帶了一絲同情,點頭,說:“是的,而且不只是打籃球,至少一年內你都不能快跑,也不能拎重物,更不能久站。”

李川沈默地垂下了頭,醫生和護士走了出去,關上病房門,給病人留下安靜思考的空間。

原主的記憶李川已經全部接收,車禍造成的傷害,對原主來說近乎是毀滅性的打擊——身為一名職業籃球隊隊員,原主正年輕,尚有大好前途,卻因為一場車禍而腿骨粉碎骨折,不外乎奪走了原主最重要的東西。

這場車禍發生的有些奇怪,原主不一定能察覺出來,李川卻感知到了不對。

“……真相我會努力去查,害了你的人,不會讓他們好過的。”李川一手撫上打了石膏的腿,喃喃道。

身體裏那股悲憤的郁氣陡然消散了許多,甚至從雙腿傳來的痛感也減輕了不少。

李川解決了身體裏原主殘留的意念,便開始查看自己當前的處境——面板全灰,禁用無疑了;力量體質都被壓制,估計短時間內無法恢覆;識海突然變大了,他竟然無法一眼視察全部,也無法找到蹦蹦在哪……但是識海內有兩個東西,是他能一眼就看到的。

一塊土地縮影懸浮在識海內,李川的意識往裏探了探,進不去,隔障堅固絲毫沒有松動的跡象;一個小房間的縮影懸浮在識海另一處,這回李川的意識輕而易舉地鉆了進去,看到了布局格外熟悉的一個房間。

離開前準備的空間背包正好端端地放在房間地板上,李川隨時可以將它拿出來,但現在的力量不足以讓他在房間內完成將背包打開的操作,病房內的監控閃著光點,現在不能拿出來。

“蹦蹦?”意識從房間出來,李川開始在識海內呼喚蹦蹦。

一股若有若無的聯系出現了,李川循著這股快要斷掉的聯系找到了在他識海內縮成一個迷你蘿蔔大小的蹦蹦。

“蹦蹦,你能不能回應我?”

不僅沒有回應,這句問話甚至將帶他來的聯系線也給震斷了。

“那你好好療傷,爭取早日恢覆力量,有事喊我就行。”李川留下一團留音灰霧,收回意識,將心神放在了現實中自己的身體上。

查了查原主剩餘的賬戶餘額,存款大概三四萬,原主住的地方離醫院有點遠,他暫時不能回去,只能在醫院住個幾天再談其他。

“聯系不到其他人……這個華國這麽大,也許被分配到了各個城市也不一定……”李川發散著思維,側著頭看著窗外明凈的天空。



天空一片灰暗,幾顆零星的星星點綴其間,月亮周圍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淡白霧氣。

市中心十幾環外的一處小區,一個躺在沙發上昏睡的女人翻了個身,撲通一下掉在了地板上。

朱湘紅揉了揉酸痛的脖頸和腰部,撐著地板坐了起來。

看了眼時間,朱湘紅對這次的睡眠時間還算滿意,站起來伸胳膊踢腿舒展了一番筋骨,朱湘紅鉆進浴室洗了個快速澡,然後包著頭發穿著睡衣走了出來,打開冰箱門,見裏面有原主昨天晚上買回來的邊角料蛋糕,拿出來用微波爐熱了熱,開了一瓶藍莓醬,沾著醬吃起了不知道是晚飯還是夜宵的一餐。

等到肚子不再咕嚕嚕地響了,朱湘紅這才拿起手機,開機,查看這一天裏有多少未查看的消息。

“嗯……媽媽的都不看,先看看工作上的……”朱湘紅指尖在屏幕上滑動,將一個個紅點都消去,最後看到了上司發來的警告消息——

“朱湘紅,你手機怎麽關機了,看到消息立刻回我。”

“你還要不要工作了,這都中午了還沒來公司!”

“下班前還沒到,你就準備寫辭職報告吧!”

……鋪天蓋地的消息,除了來自工作上的,剩下的就是原主的“好媽媽”了。

這時原主的記憶朱湘紅已經接收完整,她是一個家庭裏的大女兒,是不是親生的不知道,不過從小家裏給她的關愛就不如比她小十歲的龍鳳胎弟弟妹妹們。原主家境一般,父母都是普通的體力勞動者。家裏從未給她報過任何興趣班培訓班,穿的衣服多是校服,沒有零花錢,生活費也是平常水準。

單看她的生活水準,似乎很符合這個家庭的生活狀況。

但——她的弟弟妹妹,培養方式卻與她截然相反。

原主連課外班都沒有上過,弟弟妹妹們卻至少都有一兩個興趣班;原主沒有多餘的衣服,母親卻時常帶著弟弟妹妹去大集市采購實惠又好看的衣服;原主沒有零花錢,弟弟妹妹們卻從小學開始每周就有了三十塊的額外金錢給予;原主從沒有去過游樂場,弟弟妹妹們……

怎麽說原主的處境呢……上大學以前家裏給她的照顧就是給她吃給她穿,另外督促她一定要好好學習考上好大學將來找到一個好工作。上了大學之後,家裏就對她斷了生活費,只幫她交每學年的學費,說她已經成年,要獨立自主起來了。工作以後,原主每月都要往家裏打一筆錢,偶爾家裏人有旁的開銷也要她負責。

原主讀書的確不錯,也考上了好大學,更是找到了好工作,現在每月賺的錢有二萬多。

當然,錢賺的多,工作也很幸苦,原主幾乎沒有休假,加班更是常事。在這種情況下,如果頂頭上司是個脾氣暴躁心眼比針尖還小的人,可想而知原主有多難過了。

朱湘紅清了清嗓子,發覺嘶啞的喉嚨已經好了不少,但還是不怎麽能說話,便決定打字告知其他人消息。

先打了一通短文發到家庭群,大概意思是她這些年來每月按時給家裏打五千,有時還有額外支出他們的昂貴花銷,敗壞了身體,今天突然暈倒住進了醫院,存款都被治療費花光了,而且後續治療還要錢,希望家裏能給她一些支持,讓她在醫院能夠養好身體。

為了讓他們信服,朱湘紅找了個評分很高的店,讓人幫她P了張醫院診斷治療的證明,以及銀行卡的支出流水,又說自己的工作也丟了,因為上司一直看她不順眼,今天一天她都沒有回消息,這個金飯碗就摔碎了。

通篇文字都用上了感情,字字泣血,說出了原主這些年為家裏付出了多少,而她現在又落難到了怎樣一個處境,只希望家裏能給她一些金錢上的支持,如果沒有也不要緊,只求不要給她加重負擔了。

來電鈴聲很快響了起來,備註是“媽媽”。

朱湘紅掛了電話,繼而在家庭群裏重新發了一遍自己的病歷,語氣頗有些控訴地發出消息:醫生說了我最近需要好好休息,最好臥病在床,一點心神都不要用,能夠打字已經是醫生勉強允許的極限了,我的喉嚨已經腫得不成樣子,是不能接電話的……媽媽,是沒有仔細看過我的病歷嗎?

於是家裏人只好選擇在家庭群裏給她發消息——

媽媽:你這病真有那麽嚴重?一天就要好幾千?

姐姐:病歷上寫著啊,我病得太重,錢花的肯定多啊。

媽媽:那你妹妹的班怎麽辦?名都報了。

妹妹:哎呀,媽你不要這樣說啦,姐姐現在自己都沒錢用,哪有多的錢給家裏人花呀。

媽媽:朱湘紅,我就問你吧,你是不是要當不孝女!不管怎麽說,這個月的五千你都得打過來,而且必須是今天!

“聽不進去了是吧……”朱湘紅心中冷笑,原主的家人如此頑固不化,也就不怪她快刀斬亂麻了。

朱湘紅三兩下打完一段話,發出去,將所有親人都拉入黑名單,接著開始處理工作問題。

對家裏人說的一段話不外乎就是一段威脅,她會按照每月兩千的贍養費按時打到父母兩人的卡上,但這些年給的錢實在太多,她會按照每月兩千算,算算這些年給的錢足夠多久,多久之後才會恢覆每月兩千的贍養費。如果非要堅持,那就請上法院告她,反正她也不怕,現在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自己都欠了一大筆錢,哪來的錢養一大家子人。

處理工作問題時朱湘紅帶了一股沖氣,自然解決得迅速,不僅領到了這個月的工資,而且還不用等到工作交接,直接把病歷證明甩過去,她就不用再去公司了。

頂頭上司不負責她的辭職,不知道等明天暴脾氣的上司接到自己這個任勞任怨下屬離職的消息,會是怎樣的一個表情?朱湘紅想到這裏,心情不由得暢快了幾分。

左右她也沒有拿病歷證明來做違法亂紀的事,只是解決了一點小問題而已,現在無事一身輕,朱湘紅這才有時間來回顧記憶查看這具身體究竟是個什麽情況。

有房,二室一廳,還背了十三萬的貸款;存款總共一萬有餘,扣除這個月要還的房貸四千,她能夠用的只有九千。

“省著點用,倒也不是不能撐兩個月,不過到時候第三個月就會很被動了。”朱湘紅算著賬,眉頭不知不覺間皺了起來。

最後,朱湘紅決定先休息一周,等到她的力量恢覆一點,能夠聯系到紅纓了再說。



李川這邊,在醫院住了兩天後他就出院了,出來時坐著輪椅,打了一輛車回到原主的家,又花錢請了人幫忙搬他上樓,一番折騰過後,李川總算是能夠一個人待著了。

今天一早識海內的蹦蹦就恢覆了意識,從蹦蹦這裏得知在這個世界他需要完成的任務後,李川就想早些從醫院出來,盡早和隊友取得聯系。另外,雖然體質和力量屬性點都被壓制了,但他的恢覆速度還是比正常人快,為了不被發現,李川只得放棄醫院良好的醫護環境,回到了原主家裏。

自己照顧自己不成問題,現在他已經可以撐著墻站立十多分鐘左右,估計再過十多天,正常走路就不是問題了。今天出院前,李川還特意讓醫生幫忙把他的石膏給拆了,左右他也不需要,免得影響行動。

等到第十天,李川已經不再在外賣平臺上下單點送貨上門了,想買什麽,出門右拐小區的小賣部裏面幾乎什麽都有。

一早醒來吃過了早飯,見家裏的水果籃空了,李川趿拉著拖鞋下樓,在小賣部買了一袋子水果回來,削了一堆果塊插上叉子打算開電視看看,就從蹦蹦那裏收到了消息。

“聯系上了紅纓?”李川關了電視,咽下口裏的果塊,“你只能聯系S城所在省份的所有蘿蔔?那紅姐她們在哪個城?”

既然紅姐也在S城,通過一番交流,知道李川現在行動不太方便,那就是朱湘紅往李川這邊來。

“……所以說,紅姐這些天你一直都在臥床休息?”李川喝著廚房裏燉的大骨頭湯,眼裏滿是不可置信。

“沒辦法,我現在的身體勞累太過度了,想運動一下都不行,所以就躺了這麽久。”朱湘紅面上一派自然,心裏卻不免懊惱了幾分。

早知道就不把實情說出來了,雖說她確實需要休息,不過沒人督促的情況下到底也懶散了十天,都養肥了一圈——好歹把這具身體養到偏正常的體重了。

“那,紅姐對任務有什麽想法嗎?”李川美滋滋地喝著骨頭湯,這是紅姐聽說他腿骨碎裂後特意給他燉的,真的很美味啊。

朱湘紅想了想,道:“我們的力量要等深淵怪物到了之後才能徹底解封,這期間我們能做什麽,才能提高人類的生存率?”

“要不,告訴政府?”李川不想想那麽多,有事交給能人去辦就好。

“如果他們不相信怎麽辦?”朱湘紅不看好這個決定,但她也想不到好的辦法,“如果他們不僅不相信,還認為我們別有用心想要把我們抓起來,或者拷問什麽的,那我們的處境反而更壞。”

“更何況,就算我們告訴了政府,我們又知道多少?能告訴他們多少?把我們知道的怪物種類和弱點都告訴他們嗎?那我們的來歷怎麽說?”

朱湘紅不相信任何公辦機構,她對一切事物都保持著先入為主的懷疑。

李川放下喝空了的碗,不見焦急之色,平靜道:“不用著急,蹦蹦說是讓我們努力救人,同時擊殺的深淵怪物越多越好。按照我們全盛時的狀態來算,一人可以擊殺一只王級怪物,那麽我們在怪物出現後再出手也不晚。”

“怎麽會不晚?”朱湘紅有些不解,“早點讓大家知道這件事,不就有更多人能活下來嗎?”

“這個世界的人類太多了,人口密集的城市,一個小區就能有幾萬人,如果他們提前知道了,又能做什麽?躲到哪裏?”李川不願多想,並不代表他就看不清局勢,“最根本的,還要看這個世界會不會給人類留下出路。我們的到來已經引起了這個世界天道的註意,未來已經發生了改變……再等等吧,這段時間護好自己,多鍛煉身體就行。”

說完,李川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年輕陽光的面孔滿是日頭初升時的朝氣。

“紅姐,現在倒不如談談其他的事情——”

“我想追求你,可以麽?”

華國A城,一家生物公司研究所內。

“蕭橙,你能不能有點大局觀!”辦公室的主人,一個紮著領帶的男人朝面前的員工厲聲呵斥。

“不過一個研究成果而已,又不是少了你的獎金,有必要斤斤計較署名的是誰嗎?!”

在男人對面站著,低垂著頭的女員工突然開口說了一句什麽,領導沒有聽清,讓她再說一遍。

“我說——有必要!”女員工,就是現在的蕭橙,她擡起頭來,大聲的,清楚的將這句話講了出來。

“嘿——我說你還不聽勸了是吧?”領導怪叫一聲,陰陽怪氣地說:“你現在這麽硬骨頭,那獎金怎麽都收了?你有本事別拿公司裏的一分錢,直接到法院告我們去啊!沒有公司提供的條件,你能研發的出來麽?”

蕭橙直視著比她高半個頭的男人,表情冷靜,眼裏是全然的冷漠,“署名權,我是一定要的,而且沒有參加過實驗進程的人,名字也絕對不能加在上面。”

“如果不答應,我會離開天鴻生物研究所。”

男人碰了個硬釘子,氣到怒目圓睜,他揮揮手,指著離開的門,“你出去,趕緊出去,現在就離開研究所!”

蕭橙面色從容地轉身,開門,走出了辦公室。

走出來沒幾步,一個穿著白色工作服的同事就靠了過來。

“蕭橙,你還是想要爭取署名權嗎?”來人眼中透著關心,身上散發著艾葉草熏過後的氣味,既嗆鼻,又苦澀。

蕭橙點了點頭。

“唉……何必呢,”來人跟著蕭橙的步伐一起走,話裏帶上了同病相憐的意味,“天鴻的條件這麽好,所有人都能有一間單獨的實驗室,給的獎勵又這麽豐厚,署名權好像也不是那麽重要了……”

蕭橙循著原主的記憶找到了她的實驗室,翻出最新的研究報告,撕碎了它扔進垃圾桶。蕭橙繼續在實驗室裏開開合合,將原主這幾年的實驗體實驗結果全數銷毀。

“你這是做什麽?”跟著蕭橙過來的同事十分吃驚,她伸出手想要阻止蕭橙,同時痛心疾首地說,“這些你做了多少年了,你就這麽忍心把它扔了?!”

“我走後它們是一樣的結局,現在我親自銷毀,總好過其他人來做。”蕭橙有些觸動,但如果離開了天鴻的話,這些東西一定不能留下。

原主有天賦,天鴻又給了她一間獨立的實驗室,除了部分實驗場所和其他人共用,其他很大一部分的成果都是從這間二十平米的實驗室裏出來的。如果留下這些半成品,要是讓有心人拿去利用了,原主會更難受。

“你真的要走?”同事看著一件件被毀去的樣本,“那以後你怎麽辦?沒有哪個研究所比得上天鴻,他們也不可能給一個沒有名氣的新人比這裏更好的條件了。”

“那你說,奪走了我所有研究成果的,是誰?”蕭橙銷毀了最後一件樣本,回過頭看向原主的同事,平靜問道。

同事啞然,這些年蕭橙研究出來的成果不少,如果天鴻沒有將她的署名權奪走,蕭橙早就應該在生物學術圈聲名鵲起了。

“之前我不介意,我以為他們答應我的是真的。”憶起原主的記憶,蕭橙眼中閃過一絲厲芒,“我已經放棄了三十項成果的署名權,這是第三十一項,他們不該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我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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